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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到：‘都給我殺啊。”
那個“啊”自還未出口，一只箭直接射進了他大開的嘴裏。利箭刺破後頸部，在空中濺出血絲。
身旁的東北將領見了腿都軟了，紛紛拉著身邊的隨從做掩護，往墻下退。
“王爺，請指揮作戰！”
聊振已看清了局勢，上前把楞在原地的段博明給拉了回來，大聲朝他吼到。
“對，對，指揮作戰。”
段博明看到秦緒口插草箭已經沒了氣，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兵符雙手顫抖地交給了聊振：“聊伯，如今我們已是同盟，這城墻交給你守。我去明歸府找人來幫忙守住後方，請一定要堅持住。”
說完，握著戰刀在隨從的掩護下連滾帶爬地從城墻上退了下去，他手下的其他將領也跟著往後撤了。
071殞命界首城
漢軍的攻勢越來越猛，無數帶著火的利箭從蘇塵落身邊飛過，將界首城上方的天空照得通紅。
勢如破竹般的漢軍已經派了先遣隊在攀登城墻，眼看就要攻上來了。界首城腳下的城門，也正在被漢軍拿著橫木猛烈敲擊著，再不采取措施不出半刻中恐怕城門就要被攻破。
而段博明東北軍的守城戰士們死的死、傷的傷、跑的跑，還留在城墻的士兵都手忙腳亂的拿著長矛戳向快爬上城墻的漢軍，絲毫沒有作戰的隊形。
“圍顏，帶人負責城門，就算死也得給我守住。”
“嚴歌組織人手往城下投石，不能再讓漢賊再有攀登的機會。”
“王感立即給我把弓箭手找來，目標是十米外的漢軍。”
“塵落，派出你手底下最優秀的偵察兵偷襲出城前往十裏外的軍營報信。”
聊振不愧是身經百戰的老將軍，在這種情況下迅速做出了作戰部署，對自己身邊的部下發出作戰指令。
老將軍抽出手裏的佩刀朝混亂的人群大喊：”戰士們，給我守住了，博明王爺說了取下漢賊一顆人頭，賞銀五十兩！戰鬥結束後，提著人頭去明歸府領賞！”
聊振這話一出，守城的戰士一改之前奄奄一息的作風，個個像打了雞血般振作起來，跟著威振軍的將領開始往前沖。
要知道這些底層的士兵一年就有２０兩的俸祿，還是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才能攢下來。
雖然越軍戰士在聊振的鼓勵下一個個都英勇殺敵，然而在段博明待招聊振一行人大吃大喝的時候，越軍已經失去了戰爭的優勢，此時的漢軍已經有一部分人從搭在城墻上的木梯爬了上來。
古晨、董揚已經被蘇塵落派出報信，此時蘇塵落正帶著張甲、林泉等人守住城墻缺口，以身肉搏向爬上來的漢軍士兵一個個砍了去。血紅的鮮血將眾人的盔甲染得鮮紅一片。蘇塵落那白色的披風上紅色的血跡已經暈開了來，手握戰刀的蘇塵落宛如一朵開在暗夜的鮮艷玫瑰，快很準，每一刀下去就是一條人命。
身為國際刑警的蘇塵落她手下的人命自然不少，但她屠的都是該死之人。如今，看著如潮水般舉著刀湧上來的漢軍，她來不及思考對錯，手中刀起刀落只想快點結束這場無休止的殺戮。
戰爭就是如此殘酷，不給你任何喘息的機會，當不同的軍裝穿上身時，就已經意味著總有一天要舉刀相向。因為每一身軍裝後面，都是一個國、一個家。
當蘇塵落又砍了一個撲向她的漢軍正要解決另外一個時，脖子的後領卻被人提了起來。她以為是漢軍偷襲，握緊了手中的戰刀轉身就要往後砍去，卻被來人給截住了。
滿臉是血殺紅了眼的蘇塵落定了定眼，才發現拉住她的人是聊振。此時聊振的鎧甲上也染滿了鮮血，花白的頭發在風中飄揚著，一只只利箭嗖嗖嗖的從他們身邊飛過。
“丫頭，守不住了，快撤。”
聊振說話間還砍死了一個向他們撲來的漢軍。
女子摸了一臉濺到臉上的鮮血，搖了搖頭：“此時撤等於拱手讓城，你帶著眾將領先走，我來殿後。”
說完，掙脫了聊振的手沖上去就把正要砍向張甲的漢軍一刀給斃了命。
聊振蘇塵落甚至段博明等人都知道此次漢軍鋌而走險，花了大力氣繞過界首關偷襲界首城的目的。一旦拿下界首城，勢必會對前方的東北軍、西北軍形成前後夾擊之勢，到時候贏得這場持續半年之久的戰鬥就是輕而易舉了。
段博明撤走是壓根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而聊振此時撤退是考慮到了威振軍所有的將領都在其中，他必須保存實力。
五萬威振軍士兵今還在十裏外的陣營，如將領都在界首城上喪命，那可就是天大的差錯和笑話了。
城墻之上目之所及，到處都是殘破不堪的屍體。
攻上來的漢軍士兵三五成團圍住了越軍守兵，亂刀砍刀了守兵身上，到地的屍體無一不是滿身傷痕。
有些士兵手腳都被砍了去，卻還沒咽氣，在地上掙紮著往後爬去，卻被從雲梯上陸陸續續爬上來的漢軍直接踩踏而過，哭喊聲擾了界首這座五百年邊關老城寧靜的夜。
“大人，小心。”
蘇塵落手底的偵察兵林泉一個箭步沖到了蘇塵落的身邊，替她擋住了飛過來的利箭。
帶著火星的箭頭直接刺進了林泉的身體，火燒皮膚的焦灼味彌漫在蘇塵落的鼻腔周圍。
女子手握戰刀站在血泊中，看到跟著自己不足半月的年輕士兵就這樣直挺挺地倒在自己面前，一腳就踢飛了撲過來的漢軍。
蘇塵落捂著林泉不斷往外滲血的傷口，將他往後拉。蘇塵落一邊拉，另一個偵察兵張甲在護著他們往後退。
林泉口中已經噴出了不少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他手裏抓著個東西遞給蘇塵落抓有氣無力地說道：“大人，不行了，你．．．你快撤退。”
剛說完，就絕了氣。
“林泉．．．林泉．．．”
蘇塵落眉頭緊皺，用手搖了搖躺在地上的林泉，已經完全沒了知覺。想起幾天前還和自己馳騁在邊疆山地丘陵勘察排險的士兵此刻卻沒了生息，蘇塵落心中怒火縱生。她打開了林泉緊握著的雙手，才發現裏邊是一個早被鮮血染紅的香囊。
看到香囊的瞬間，蘇塵落鼻子一酸，眼裏就泛起了淚花。
那香囊是林泉在行軍途中采了江邊的彼岸花做成，救下護送隊那天張甲和古晨還當著林泉的面笑著和蘇塵落打趣說他們這群偵察兵中就數林泉最娘們了，整天收集花花草草也不知道幹啥。
也就是那天晚上林泉偷偷摸摸來了蘇塵落的帳內，詢問蘇塵落胭脂的做法。
原來林泉在邕都有個青梅竹馬的意中人，由於彼岸花這種胭脂貴而且買不到，林泉想自己采了花親手給那姑娘做一個。可蘇塵落哪懂什麽胭脂的做法，便讓他將采摘的做個香囊縫起來放在裏邊就是。
蘇塵落只是隨口那麽一說，可林泉卻老老實實地聽了去。
一個十七八歲的軍中男兒不知從哪搞來了針線，硬生生地在行軍路上做出了一個手工香囊出來。那香囊雖然做工粗糙，但是可以看出十分用心，就連那陣腳處都是隱埋手法將線頭鎖到了裏邊。蘇塵落實在想不出，平日裏手握戰刀的血氣男兒是有著怎樣細膩的心思，一針一線的將自己滿滿的愛意縫在這香囊中。
刀光血劍的戰鬥，生生掐斷了這個年輕人所有的兒女情長。#####昨天二更哦，周五就不雙更了，大家有什麽想說的話可以關註六六的新浪微博：逛超市嗎。裏邊有一些寫過的短篇，撒花~
072重逢！
蘇塵落將林泉手中的香囊接了過來放進壞口裏，手持戰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林泉不是自己所殺，卻是和田源一樣因自己而死。她握緊了手中的戰刀，怒氣沖天地大叫一聲，立即向撲上城墻的漢軍砍去。
士兵們只看到在那滾滾濃煙、滿是哀嚎的城墻上，一個瘦小的身影逆向而行。在別人紛紛逃竄的同時，卻如羅剎般握著戰刀朝漢軍撲去。
退到城墻階梯上的威振軍將領看到十幾天下來朝夕相處的瘦弱女子，此時帶著自己身邊所剩不多的手下在苦苦支撐著一時紅了眼。
“兄弟們，給我上！殺光漢賊！”
不知人群中是誰喊了一句，吹響了他們心中的號角。原本接到聊振命令往後撤的將領們，紛紛怒吼著沖了上去。
“殺光漢賊！”
“殺光漢賊！”
憤怒的叫喊響混合著兵器碰撞的聲音徹了界首城的上空，聊振看著身邊的年輕將領們一個二個沖鋒陷陣，直罵胡鬧。
這些將領都是仰慕聊振的威名從各個軍區中志願而來組成威振軍，聽到聊振說撤退時都極不情願。他們寧願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疏洩滿腔愛國的之情，戰死沙場也不想落下逃跑的罪名，根本沒想到聊振的良苦用心。
他們雖然都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身體體能和戰鬥技巧也是數一數二，每一個都能以一敵三，但人數與漢軍相比實在太懸殊了，此時已經苦苦拖延了一刻鐘或多或少都受了傷，每個人都漸漸弱了下來，身邊的同僚接二連三地到了下來。
就在眾人以為即將戰敗的時候，從不遠處突然傳來的千軍萬馬的聲音。
“嘩～”
蘇塵落一個完美的側身，躲開了攻擊，將段博衍送她的那把匕首直直地刺入敵人的心臟。
古代就是冷兵器時代，蘇塵落從戰鬥一開始就砍下了敵人無數的首級，此刻體力已經有些不支，她拿著戰刀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她聽到聲音後，和眾人一樣擡頭往城墻邊望去，只見不遠處有一支大軍正在急速向城內奔來。不一會兒就聽見漢軍哭天喊地的聲音從城墻下傳了出來，人群中不知誰叫了聲“援軍到了”，城墻上的漢軍開始慌了陣腳。
“是西北軍！”
“是威振軍！”
西北軍和威振軍的軍旗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越軍知道救兵已到，心裏都長長地舒了口氣。
擂鼓鳴，號角響。
城墻上的守軍見勢敲響了沖鋒的擂鼓，一時間越軍士氣大振。
蘇塵落又是一擊把撲上來的一個漢軍士兵砍倒在地，她抹了抹臉上的鮮血，手臂上受了多處刀傷正在往外滲血。
擁擠的城墻上，陸陸續續沖上來很多穿著西北軍服和威振軍服的越軍，漢軍開始慌忙的逃竄。
守城士兵臉上都露出了九死一生後的笑容，蘇塵落目光看到不遠處林泉的屍體，心中升起一陣悲涼。
和林泉一樣倒在城墻上的年輕戰士，已經等不到這場遲來的勝利。
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戰火中迅速向蘇塵落靠近，他雙眉緊蹙面色冷峻，每一個想從他身旁逃走的漢軍都被他一刀給結了命。
“小心！”
男子一個箭步就沖到女子身邊，一個橫踢就把要砍向蘇塵落的漢軍給踢到三米之外。
段博衍有力的左手一把抓住蘇塵落的右肩，沈聲道：“戰場上發呆，不要命了嗎？”
熟悉的聲音在蘇塵落耳邊響起，她剛剛正沈浸於林泉失去的悲哀中，此刻聽到段博衍的聲音猛然擡頭一看，只見那副俊朗帥氣的面龐正關切地看著自己。
話語中雖是責備，眼神裏卻是滿滿的擔心。
半年未見，界首關的山風似乎將眼前男子的棱角磨得柔和，雖然依舊不言茍笑，但蘇塵落卻覺得抓著自己肩膀的手是那樣的溫暖安全。
身旁是漫天的火光、四處逃竄的漢軍、滿地打滾的傷員、沸反盈天的哭聲喊聲．．．
親眼目睹了戰爭的殘酷讓蘇塵落意識到，半年來這個報喜不報憂的男子面對的究竟是什麽。
六個月以來朝思暮想的人終於出現在自己面前，蘇塵落在這紛紛戰火中一把抱住了面前厲聲呵斥自己的男子。
林泉的死亡給蘇塵落帶來了巨大的沖擊，讓她知道珍惜眼前人不只是一句空話。
當蘇塵落的雙手懷上自己的腰間，段博衍先是一楞，雖然隔著厚重的鎧甲，他卻能感受到懷中女子的溫度。
男子用手檢查了一下蘇塵落的身體，確認沒收太重的傷，一路上皺著的劍眉終於舒展開來。右手摸著女子靠在自己胸口的頭，輕輕說了聲：“我來了，沒事了。”
懷中女子戰鬥過程中體力早已耗盡，全是憑著一口氣在強撐著。聽到段博衍這聲輕輕的安撫，蘇塵落終於放下了心，雙腳一軟整個人倒在了段博衍的懷裏。
隨即，段博衍一個公主抱就將昏迷了的蘇塵落抱起，一步步穩健地走下了城墻。
得到蘇塵落派去報信的偵察兵古晨、董揚的消息後，段博衍不顧西北軍軍中眾將的反對，立馬攜帶了一半的士兵往界首城趕。
他自然深知這可能是漢軍是的調虎離山之計，但還在界首城裏的蘇塵落成為了段博衍不顧一切都要前來支援的原因。
這半年來大大小小的戰爭、在自己眼前陸陸續續倒下的士兵讓段博衍知道，活著是多麽的難得。
他不能拿她來冒險。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他在心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喜歡本書的話多多收藏評論哦～戰場篇已經開啟，接下來就是女主展現雄姿的時候了～
073以身相許要不要？
隨著西北軍和威振軍的支援，戰爭很快就以漢軍的失敗告終，城裏的硝煙卻還未褪去，越軍士兵們在清理著戰場。
段博衍和聊振已經勝利會師，一行人來到明歸府時哪裏還有段博明的身影，抓來個下人打聽才知道，說是回府搬救兵的段博明早就卷著細軟往南逃竄了。
“半年來都是如此？”
聽到下人的回話，聊振皺著眉問到。
那下人還以為是在問他，趕忙擺擺手說到：“沒有沒有，就逃了這一次。”
聊振身旁的段博衍卻點了點頭。他知道，聊振是在問自己段博明半年來是否都是如此窩在後方不參與任何戰事。
“退下吧。”
支走了明歸府的下人後，坐在桌前的聊振臉色卻更加難看。
“衍兒，你魯莽了。若漢軍是聲東擊西，你身為西北軍將領卻帶隊前來．．．”
“聊伯，我身為西北軍將領自然有權指揮我的軍隊如何作戰，正如你有權顧全大局舍棄一些東西一樣。”
段博衍淡淡地回了聊振一句，說完這話就起身出了門。
座上的耄耋老人不可置信地看著男子離去的背影，他知道段博衍在埋怨自己撤走將領獨留蘇塵落一人在城樓，可行軍作戰自然要顧全大局。
聊振嘆了口氣，他又何嘗不希望老友之女能安然活下。
冬風呼呼地吹著，界首城的硝煙在這冬夜的冷風中更加氣焰，城裏的街道上士兵在有序地撲火打掃，進行戰後工作。明歸府的廂房內，蘇塵落的盔甲已經被解下，戰袍掛在屏風上，正躺在床上沈睡著。
“咯吱”一聲房門被推開，冷風從屋外灌了進來，隨著關門聲迅速地響起，又被阻隔在了屋外。
段博衍此時也換下了鎧甲，披著一件黑色的絨毛披風走了進來。他坐在床邊看著沈睡中的蘇塵落，冷峻的面容緩和了下來。
床上的女子面容清麗，細碎的頭發散落在額前，長長的睫毛宛如刷子，沈睡的臉如嬰兒般安詳平靜。
段博衍就這樣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蘇塵落沈睡中的臉龐，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了揚。
女子似乎做了一個什麽夢，一個轉身就拉住了段博衍的手，小嘴嘟囔著句“抓住你了。”
被抓住的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暗笑道這丫頭真是做夢都不踏實。段博衍伸出尚未被抓住的右手，將蘇塵落翻動身子時抖掉的被子給她蓋好。
蓋好之後他卻並未收回自己的手，那只平日裏手握戰刀的右手在空中頓了頓，隨後不由自主地撫摸上了蘇塵落的臉頰。
屋內四個角火盆裏的火焰晃了晃，燈光照射下兩個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蘇塵落臉上受了些傷，隊醫已經給她上了藥。段博衍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拂過蘇塵落臉上貼著的小紗布，目光看向女子扶著草藥的胳膊。心裏不斷地問自己，要是晚來半柱香時間這個自己心心念念了半年的倔強女子是否還能安然地睡在這。
“癢。”
段博衍剛剛註視著蘇塵落手臂上的傷口，完全沒發現蘇塵落已經醒了過來，此時正睜著她那大大的眼睛看著自己。
“你．．．”
“你．．．”
兩個聲音同時在空氣中響起。
男子略微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你先說。”
蘇塵落將段博衍的動作盡收眼底，看到那冰窖子難得一見的羞澀楞了一楞，整個身子都捂在被子裏只露出了一個小腦袋，眼睛一閃一閃地轉了一圈。
“你想我嗎？”
說完這句話，兩朵紅暈迅速地飛上了女子的兩頰。
段博衍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這次見面兩人之間的關系似乎微妙了許多。
“對了，隊醫交代了要好好喝藥，我給你端過來。”
男子說完就起身想往屏風外走，到外邊的桌子上將藥湯拿來。還沒邁步，衣角卻被一只小手給拉住了。段博衍回頭一看只見蘇塵落正水汪汪地看著自己，他見慣了這個女子平日裏飛揚跋扈的樣子，蘇塵落一時間的示弱卻讓段博衍無所適從。
“不許走。”
女子帶著鼻音的聲音傳進了段博衍的耳朵裏。
蘇塵落挪了挪身子，經過剛剛那場城墻之戰，她太清楚生死在戰爭中的不確定性，她也明白接下來和漢軍的戰鬥會有多艱難，而她能做的只是珍惜眼前人。
她不想像林泉般，死了都不能讓意中人明白自己的心意，只留下一個沾血的香囊。
滿臉倔強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巨大的決心：“你救了我，本姑娘有恩必報，身上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只能以身相許了你要不要？”#####大家猜冰窖子會怎麽回女主？！
074被吃豆腐
屋外是刺骨的寒風，屋內卻被四周的火盆烘得空氣有些溫熱。
段博衍知道蘇塵落身有舊疾不能受涼，特地命人多點了幾盆火爐。
而此時，不知是那燃燒得旺盛的火碳，還是因為蘇塵落那句以身相許，讓段博衍整個身子都熱了起來。他劍眉下那雙好看的眼睛看向蘇塵落，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床上的女子卻低下了頭，避開段博衍那雙似乎要把自己看穿的雙眼。
蘇塵落兩頰的紅暈並未褪去，低著頭盯著蓋在自己很傷的絲被在心裏暗罵著段博衍。
死冰窖子要還是不要說句話，撿了個大便宜還賣乖。
四周的空氣靜了下來，蘇塵落似乎能聽到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她不是一個能將愛輕易說出口的人，見段博衍沒吭聲有些賭氣地說到：“你以為本姑娘樂意，你說你這冷冰冰的樣子哪家正常的小姐會看上你，不要以為自己長得帥就．．．”
話還沒說完，下一個瞬間蘇塵落的下巴就被人擡了起來，隨後一個溫暖的嘴唇就封住了她那嘰嘰呱呱的小嘴，將餘下的話語盡數吞沒。
兩唇接觸到了瞬間，一股電流從傳到兩人的身體裏。
“開嘴。”
段博衍握著蘇塵落的下巴，對僵住的蘇塵落說到，還沒等蘇塵落做出反應舌頭就撬開了她緊閉的牙關。
雄厚的男性氣息竄入蘇塵落的嘴裏，伸進來的舌頭溫柔地攫取著蘇塵落嘴裏的甘甜。
“唔．．．”
蘇塵落一時蒙了，掙紮著想從男子的禁錮中逃離出來。哪知下一個瞬間，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後腦勺處將她牢牢鎖在自己的身旁，讓蘇塵落無處逃離。
男子由慢轉急，嘴裏的舌頭變成了攻略城池般的肆意吮吸。
就在蘇塵落覺得要喘不過氣時，段博衍終於松開了她。
“傻，不會換氣嗎？”
看著因為害羞將頭埋在自己胸口不敢直視自己的蘇塵落，想起她第一次進衍深府被宣入宮時也是這樣將頭埋在自己的懷裏，段博衍有些好笑的說到。
“流氓！”
懷裏的女子突然擡起頭來瞪著個眼睛怒視著段博衍，臉上的紅暈並未褪去紅撲撲的臉蛋宛如熟透了的蘋果。
段博衍一臉無辜：“是你說要以身相許的啊。”
“你．．．”
蘇塵落被他這話噎得無法反駁，原本就紅彤彤的臉此刻像燒了起來。
燈火映照下，女子少有的矜持和嬌羞看得段博衍有些癡了。
他知道的，能讓蘇塵落說出以身相許這四個字，說明這丫頭和自己一樣也是認定了對方。
半年的軍旅生涯，邊疆的風霜已經消去了段博衍性情中原有的冰冷和剛硬。他看過太多的生死離別，如今只想趁還來得及將如水的柔情全數澆灌在懷中的人兒身上。
段博衍一向是個活得通透的人，在城墻上看到滿身是血站都快站不穩的蘇塵落，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是多麽在乎這個一向倔強要強的丫頭。
他坐在床沿邊雙手抱著蘇塵落，將下巴抵在了她的頭上，閉起了眼睛。連日來的戰事讓他有些累了，段博衍輕輕地開口道：“今天你也看到了，戰爭比想象中的要殘酷，明天有去往後方的補給隊，你可以跟著．．．”
“不，我要留下來。”
蘇塵落倏地從段博衍懷裏坐了起來，目光如炬地看著他：“我要留下來不是因為你，你別想著把我趕走。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要親手將趙乾捉了帶回邕都，把宰相府的陰謀公之於眾為蘇家平反。”
女子字字鏗鏘，每一句話都如同鋼鐵般烙印在她心裏。這半年來蘇塵落幾乎每晚都會夢到邕都菜市刑場上，蘇家兩姐妹滾動在地的頭顱，大仇不報她絕不會甘心。
出都前采取的措施都不能將宰相府扳倒，她絕不會就此氣餒。
既然知道了宰相府和漢將劉乾有勾結，那她親手將證據帶到殿前，看他魏延年還能怎樣狡辯！
段博衍伸手捂了捂蘇塵落的被子：“放心，如今聊伯也來了，這場戰我們必勝。我要的不止界首關安定祥和，我還要把鎮南關也為你給贏回來。”
蘇塵落聽到段博衍的話微微有些一怔，她擡頭看了看面色溫和的段博衍，這次見面似乎那個在邕都裏冷冰冰的男子改變了許多。
“那個．．．”
“嗯？”
蘇塵落想說些什麽，卻沒開口，段博衍不明所以問她怎麽了。
小小的身子又鉆進了被窩裏露出紅撲撲的臉蛋。
“謝謝你。”
段博衍笑了笑，半年未見蘇塵落似乎懂禮貌起來。
男子脫下了身上的黑色披風，放在屏風上，對蘇塵落說到：“你那披風染了血，明兒就要動身前往界首關，關外不像城裏這麽暖和沒有件防寒的披風是不行的，先用我這個。到了西北軍營下人也該將你的披風清理幹凈了，到時候再換回來。”
床上的女子聽到這，皺了皺眉頭。
“我現在隸屬聊伯威振軍第一師第七營偵查處，明兒會和威振軍跟在你的西北軍前往界首關，這披風不自己帶著吧，威振軍的物資齊備著我到時候找件軍披帶著就行。”
段博衍手裏拿著火鉗翻動著床邊火爐裏的木炭，讓它燒得更旺些。他自然是不會再讓蘇塵落跟著聊振，他知道今日的界首城一戰聊伯舍棄蘇塵落的做法從作戰策略上來講沒有任何的錯，棄卒保帥也是不得已之舉。
可蘇塵落在他段博衍眼裏並不是輕易就可丟棄的卒，是他要細心保護的“帥”。段博衍只有將蘇塵落放在自己身邊，才能安心。
“從現在開始，你已經不屬於聊伯的威振軍了，將歸在我西北軍麾下。”你手底下的那幾個人也會隨你一起轉入我西北軍帳內。”
“不行。”
躺在床上的女子搖了搖頭。
“我在威振軍可是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的，軍職和聊伯手下的副將相當，我可不去你那當個小兵。”
聽到這，段博衍微微一怔，原來這小丫頭是舍不得那軍銜啊，他有些好笑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官腔到挺重，這軍隊和官場可不同，陳大人可不能把官僚作風帶到軍隊裏來。”
“才不是．．．”
蘇塵落聽出了段博衍話裏的調侃味，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段博衍給打斷了。
“難道你堂堂邕都總府令尹說的話就是騙三歲小孩的嗎？”
蘇塵落不知段博衍為何會這樣說，氣的脖子漲紅：“本姑娘金口一開，說話向來算話，沒一次食言過，你別信口噴人。”
段博衍眼裏閃過一絲邪魅，低下頭在蘇塵落耳邊說了句：“說好的以身相許，那你就好好待在西北軍營陪我就是。”
段博衍口中呼出的暖氣吹得蘇塵落的耳朵癢癢的，一時間竟讓她緊張的拽起了被子。
男子說完起身離開，背對著蘇塵落招了招手。
“好生休息，要以身相許可得養好你那身子骨，明早我來接你。”
隨著關門聲的響起，蘇塵落緊拽著被子的雙手終於松了下來，看著屏風上掛著的黑色披風，想到段博衍剛剛的親吻和暧昧的一舉一動，她在心裏小聲嘀咕道：“怪，實在是怪。”
邊疆的風恐怕是灌了迷魂湯，竟把一個好生生的男兒吹得如此的不要臉。
蘇塵落腦中卻是段博衍剛剛俊俏邪魅的俊臉，冷面王爺要是勾人起來，還真是要命。
出了門的段博衍卻站在屋外長呼了一口氣，迎面而來的冷面將他吹得清醒了好多。
要是再在那屋子待下去，看到蘇塵落從被子裏露出的小腦袋，他真保不齊自己會不會立馬掀開被窩讓她以身相許。
男子搖了搖頭將心裏那股燥熱壓下，腦海裏卻還在回味著剛剛蘇塵落嘴裏的甘甜。回頭看了一眼被屋裏燈光映照在窗戶上的身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隨即轉身離開了那間讓他差點收不住火的屋子，絲毫沒註意到屋外拐角處有一雙眼睛正定定地看著他離去的高大背影。#####發糖發糖，下一章繼續~
075路遇故人
第二日清晨天微微亮，西北軍、威振軍就集結好隊伍，往界首關挺進。
西北軍在前領路，聊振的威振軍跟在後方前進。
段博衍和聊伯都留下了部分兵工隊幫助界首城的百姓清理戰後的廢墟，蘇塵落告別了聊振騎著馬跟在段博衍身旁。
滿目望去界首城裏隨處可見都是流離失所的百姓，昨日還整潔幹凈的邊境小城如今滿目瘡痍，到處都是斷壁殘垣。
道路兩旁零零星星躺著昨日被流箭射死的屍體，哭喊聲時不時傳進蘇塵落的耳朵裏。
當隊伍行進至城門口時，突然從路邊躥起一個人。
那人直直地沖進了正在前進的軍隊裏，手中拿著的砍刀卻直直地向蘇塵落劈去。
蘇塵落離那人最近，馬兒的肚子被砍了一刀受了驚，瞬間前蹄擡起眼看就要將她摔倒在地，一旁的段博衍眼疾手快的拉住馬繩雙手一攬就將蘇塵落抱坐在自己的面前，隨後環住女子的腰在她耳後焦急地問了句：“沒事吧？”
女子搖了搖頭，往馬下看去張甲和西北軍的幾個士兵已將剛剛鬧事的人擒住，正死死壓在地面上。
擒住來人的張甲開口道：“說，你是何人？是否漢賊混進關內的奸細？”
女子小聲的哭啼聲在空中響起，隨即擡起了她那蓬頭垢面的臉梨花帶雨地對著馬上的段博衍道：“王爺不認識我了嗎？”
當看到那女人的面容時，蘇塵落和段博衍都是一楞，甚至押著人的士兵也發出了一聲驚呼。
“知書姑娘，你怎麽在這？”
冉知書在西北軍營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懂得如何示弱博取男子的同情，段博衍身邊的士兵對她印象都極好。
地上躺著的的確是冉知書。
昨日界首城戰事一起，眾人都忙成一團，冉知書趁亂逃了出來。哪知城內到處都是流箭和四處逃竄的士兵百姓，戰戰兢兢地躲了半天好不容易等戰事漸漸平息了，卻見自己日思夜想的段博衍懷裏正抱著一人往明歸府趕。
兵荒馬亂的，冉知書像是見到了救星急忙追上去連叫了幾聲王爺。
而當時的段博衍註意力全集中在蘇塵落身上，壓根就沒聽到冉知書的那幾聲“王爺”，抱著蘇塵落疾步向前，將冉知書甩在了身後。
當冉知書看清段博衍懷裏抱著的女子時，牙恨得癢癢。
擒住冉知書的士兵原來受了傷在軍營裏曾受過冉知書的照顧，不顧眾人的眼光趕忙將冉知書扶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她衣服上的塵土。
“知書姑娘你不是跟著孫隊長護送傷員撤退了嗎？怎麽在這？”
這下眾人也認出了是軍營裏的軍醫冉知書，紛紛圍了過來關切地看著冉知書。
蘇塵落和段博衍這會也下了馬，走了過去。
“你沒事吧？”
蘇塵落略微有些擔心地看著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昨晚忙於戰事完全將冉知書給忘記了。雖然兵荒馬亂的總會有些意外，但是畢竟冉知書是自己私自扣押下的，若真是在自己手上出了事，蘇塵落的良心自然會過意不去。
而且照現在的局勢看來，冉知書這個軍醫似乎在西北軍中深得眾將士的喜愛。
冉知書看到蘇塵落，裝出擔驚受怕樣往士兵的身後躲。
“你．．．你別過來。”
西北軍的戰士們早上見段博衍對蘇塵落處處護著，尚不了解蘇塵落的來歷。見冉知書見到蘇塵落後像受了驚的小兔子，紛紛激起了一股保護欲將冉知書護在了身後，完全忘記了眼前這個滿臉無辜的女子剛剛還拿著砍刀砍向蘇塵落。
冉知書看到眾戰士的表現，心中得意了起來可表面上卻越哭越傷心。
“請王爺為我做主啊，我隨著孫隊長一起護送傷員回都，在路上遇到了她，誰知她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我綁了來。”
女子越哭越大聲，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眾人聽完冉知書的話，目光都集中在蘇塵落身上，要不是段博衍在場似乎就要把她給綁了。
蘇塵落手底下的偵察兵張甲看到這個情形，頓時緊張起來，攔在了眾人面前護住了蘇塵落。
一陣冷風吹過，眾人打了一個哆嗦。蘇塵落也裹緊了披在身上的黑色披風，她暗暗低聲地罵了句ｍｍｐ，沒想到這軍醫還是個綠茶婊。
不過她真為眼前這個綠茶婊的智商擔憂，傻人有傻福，傻逼可沒有。
蘇塵落清了清嗓子。
“第一，我沒有綁你的動機。第二，我救過你。這事威振軍中多人都親眼見過，大家可以去查證。第三，是你自己違反軍令私自離隊。”
“你血口噴人！”
看到蘇塵落不急不慢地和眾人解釋到，冉知書漲紅了臉大叫到。
“夠了！”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段博衍口中發出，他剜了一眼躲在士兵身後的冉知書。
“飛鴿傳書給孫輝，查明此事。”
“是。”
段博衍身旁的通訊兵領了令下去辦事。
蘇塵落立在一旁仔細觀察著在場護著冉知書的士兵們臉上的表情，不再說話。
軍中男兒多柔情，特別是對於弱小天生有股保護欲，冉知書很好地抓住了這一點。
段博衍卻好像並沒憐香惜玉，吩咐完後牽過蘇塵落的手想拉她上馬。
蘇塵落卻搖了搖頭，接過張甲遞過來的馬繩：“我坐這匹。”
“城外的山路崎嶇等會我們要快馬加鞭，我抱著你安全些。”
段博衍說完攬過蘇塵落將她抱坐在自己的占戰馬上，也翻身躍了上去。
他知道蘇塵落在擔心士兵們的閑言碎語，可他段博衍就是要讓在場的所有人看清楚，誰才是他們日後要保護的女主人。
“王爺。”
見段博衍上馬就要走，被眾人護住的冉知書柔柔地喚了一聲。
馬上的段博衍回頭看了一眼淚眼朦朧的冉知書，皺了皺眉，隨後低聲在蘇塵落耳邊問了句：“可以嗎？”
被段博衍懷住的蘇塵落心中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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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啊”自還未出口，一只箭直接射進了他大開的嘴裏。利箭刺破後頸部，在空中濺出血絲。
身旁的東北將領見了腿都軟了，紛紛拉著身邊的隨從做掩護，往墻下退。
“王爺，請指揮作戰！”
聊振已看清了局勢，上前把楞在原地的段博明給拉了回來，大聲朝他吼到。
“對，對，指揮作戰。”
段博明看到秦緒口插草箭已經沒了氣，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兵符雙手顫抖地交給了聊振：“聊伯，如今我們已是同盟，這城墻交給你守。我去明歸府找人來幫忙守住後方，請一定要堅持住。”
說完，握著戰刀在隨從的掩護下連滾帶爬地從城墻上退了下去，他手下的其他將領也跟著往後撤了。
071殞命界首城
漢軍的攻勢越來越猛，無數帶著火的利箭從蘇塵落身邊飛過，將界首城上方的天空照得通紅。
勢如破竹般的漢軍已經派了先遣隊在攀登城墻，眼看就要攻上來了。界首城腳下的城門，也正在被漢軍拿著橫木猛烈敲擊著，再不采取措施不出半刻中恐怕城門就要被攻破。
而段博明東北軍的守城戰士們死的死、傷的傷、跑的跑，還留在城墻的士兵都手忙腳亂的拿著長矛戳向快爬上城墻的漢軍，絲毫沒有作戰的隊形。
“圍顏，帶人負責城門，就算死也得給我守住。”
“嚴歌組織人手往城下投石，不能再讓漢賊再有攀登的機會。”
“王感立即給我把弓箭手找來，目標是十米外的漢軍。”
“塵落，派出你手底下最優秀的偵察兵偷襲出城前往十裏外的軍營報信。”
聊振不愧是身經百戰的老將軍，在這種情況下迅速做出了作戰部署，對自己身邊的部下發出作戰指令。
老將軍抽出手裏的佩刀朝混亂的人群大喊：”戰士們，給我守住了，博明王爺說了取下漢賊一顆人頭，賞銀五十兩！戰鬥結束後，提著人頭去明歸府領賞！”
聊振這話一出，守城的戰士一改之前奄奄一息的作風，個個像打了雞血般振作起來，跟著威振軍的將領開始往前沖。
要知道這些底層的士兵一年就有２０兩的俸祿，還是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才能攢下來。
雖然越軍戰士在聊振的鼓勵下一個個都英勇殺敵，然而在段博明待招聊振一行人大吃大喝的時候，越軍已經失去了戰爭的優勢，此時的漢軍已經有一部分人從搭在城墻上的木梯爬了上來。
古晨、董揚已經被蘇塵落派出報信，此時蘇塵落正帶著張甲、林泉等人守住城墻缺口，以身肉搏向爬上來的漢軍士兵一個個砍了去。血紅的鮮血將眾人的盔甲染得鮮紅一片。蘇塵落那白色的披風上紅色的血跡已經暈開了來，手握戰刀的蘇塵落宛如一朵開在暗夜的鮮艷玫瑰，快很準，每一刀下去就是一條人命。
身為國際刑警的蘇塵落她手下的人命自然不少，但她屠的都是該死之人。如今，看著如潮水般舉著刀湧上來的漢軍，她來不及思考對錯，手中刀起刀落只想快點結束這場無休止的殺戮。
戰爭就是如此殘酷，不給你任何喘息的機會，當不同的軍裝穿上身時，就已經意味著總有一天要舉刀相向。因為每一身軍裝後面，都是一個國、一個家。
當蘇塵落又砍了一個撲向她的漢軍正要解決另外一個時，脖子的後領卻被人提了起來。她以為是漢軍偷襲，握緊了手中的戰刀轉身就要往後砍去，卻被來人給截住了。
滿臉是血殺紅了眼的蘇塵落定了定眼，才發現拉住她的人是聊振。此時聊振的鎧甲上也染滿了鮮血，花白的頭發在風中飄揚著，一只只利箭嗖嗖嗖的從他們身邊飛過。
“丫頭，守不住了，快撤。”
聊振說話間還砍死了一個向他們撲來的漢軍。
女子摸了一臉濺到臉上的鮮血，搖了搖頭：“此時撤等於拱手讓城，你帶著眾將領先走，我來殿後。”
說完，掙脫了聊振的手沖上去就把正要砍向張甲的漢軍一刀給斃了命。
聊振蘇塵落甚至段博明等人都知道此次漢軍鋌而走險，花了大力氣繞過界首關偷襲界首城的目的。一旦拿下界首城，勢必會對前方的東北軍、西北軍形成前後夾擊之勢，到時候贏得這場持續半年之久的戰鬥就是輕而易舉了。
段博明撤走是壓根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而聊振此時撤退是考慮到了威振軍所有的將領都在其中，他必須保存實力。
五萬威振軍士兵今還在十裏外的陣營，如將領都在界首城上喪命，那可就是天大的差錯和笑話了。
城墻之上目之所及，到處都是殘破不堪的屍體。
攻上來的漢軍士兵三五成團圍住了越軍守兵，亂刀砍刀了守兵身上，到地的屍體無一不是滿身傷痕。
有些士兵手腳都被砍了去，卻還沒咽氣，在地上掙紮著往後爬去，卻被從雲梯上陸陸續續爬上來的漢軍直接踩踏而過，哭喊聲擾了界首這座五百年邊關老城寧靜的夜。
“大人，小心。”
蘇塵落手底的偵察兵林泉一個箭步沖到了蘇塵落的身邊，替她擋住了飛過來的利箭。
帶著火星的箭頭直接刺進了林泉的身體，火燒皮膚的焦灼味彌漫在蘇塵落的鼻腔周圍。
女子手握戰刀站在血泊中，看到跟著自己不足半月的年輕士兵就這樣直挺挺地倒在自己面前，一腳就踢飛了撲過來的漢軍。
蘇塵落捂著林泉不斷往外滲血的傷口，將他往後拉。蘇塵落一邊拉，另一個偵察兵張甲在護著他們往後退。
林泉口中已經噴出了不少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他手裏抓著個東西遞給蘇塵落抓有氣無力地說道：“大人，不行了，你．．．你快撤退。”
剛說完，就絕了氣。
“林泉．．．林泉．．．”
蘇塵落眉頭緊皺，用手搖了搖躺在地上的林泉，已經完全沒了知覺。想起幾天前還和自己馳騁在邊疆山地丘陵勘察排險的士兵此刻卻沒了生息，蘇塵落心中怒火縱生。她打開了林泉緊握著的雙手，才發現裏邊是一個早被鮮血染紅的香囊。
看到香囊的瞬間，蘇塵落鼻子一酸，眼裏就泛起了淚花。
那香囊是林泉在行軍途中采了江邊的彼岸花做成，救下護送隊那天張甲和古晨還當著林泉的面笑著和蘇塵落打趣說他們這群偵察兵中就數林泉最娘們了，整天收集花花草草也不知道幹啥。
也就是那天晚上林泉偷偷摸摸來了蘇塵落的帳內，詢問蘇塵落胭脂的做法。
原來林泉在邕都有個青梅竹馬的意中人，由於彼岸花這種胭脂貴而且買不到，林泉想自己采了花親手給那姑娘做一個。可蘇塵落哪懂什麽胭脂的做法，便讓他將采摘的做個香囊縫起來放在裏邊就是。
蘇塵落只是隨口那麽一說，可林泉卻老老實實地聽了去。
一個十七八歲的軍中男兒不知從哪搞來了針線，硬生生地在行軍路上做出了一個手工香囊出來。那香囊雖然做工粗糙，但是可以看出十分用心，就連那陣腳處都是隱埋手法將線頭鎖到了裏邊。蘇塵落實在想不出，平日裏手握戰刀的血氣男兒是有著怎樣細膩的心思，一針一線的將自己滿滿的愛意縫在這香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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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重逢！
蘇塵落將林泉手中的香囊接了過來放進壞口裏，手持戰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林泉不是自己所殺，卻是和田源一樣因自己而死。她握緊了手中的戰刀，怒氣沖天地大叫一聲，立即向撲上城墻的漢軍砍去。
士兵們只看到在那滾滾濃煙、滿是哀嚎的城墻上，一個瘦小的身影逆向而行。在別人紛紛逃竄的同時，卻如羅剎般握著戰刀朝漢軍撲去。
退到城墻階梯上的威振軍將領看到十幾天下來朝夕相處的瘦弱女子，此時帶著自己身邊所剩不多的手下在苦苦支撐著一時紅了眼。
“兄弟們，給我上！殺光漢賊！”
不知人群中是誰喊了一句，吹響了他們心中的號角。原本接到聊振命令往後撤的將領們，紛紛怒吼著沖了上去。
“殺光漢賊！”
“殺光漢賊！”
憤怒的叫喊響混合著兵器碰撞的聲音徹了界首城的上空，聊振看著身邊的年輕將領們一個二個沖鋒陷陣，直罵胡鬧。
這些將領都是仰慕聊振的威名從各個軍區中志願而來組成威振軍，聽到聊振說撤退時都極不情願。他們寧願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疏洩滿腔愛國的之情，戰死沙場也不想落下逃跑的罪名，根本沒想到聊振的良苦用心。
他們雖然都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身體體能和戰鬥技巧也是數一數二，每一個都能以一敵三，但人數與漢軍相比實在太懸殊了，此時已經苦苦拖延了一刻鐘或多或少都受了傷，每個人都漸漸弱了下來，身邊的同僚接二連三地到了下來。
就在眾人以為即將戰敗的時候，從不遠處突然傳來的千軍萬馬的聲音。
“嘩～”
蘇塵落一個完美的側身，躲開了攻擊，將段博衍送她的那把匕首直直地刺入敵人的心臟。
古代就是冷兵器時代，蘇塵落從戰鬥一開始就砍下了敵人無數的首級，此刻體力已經有些不支，她拿著戰刀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她聽到聲音後，和眾人一樣擡頭往城墻邊望去，只見不遠處有一支大軍正在急速向城內奔來。不一會兒就聽見漢軍哭天喊地的聲音從城墻下傳了出來，人群中不知誰叫了聲“援軍到了”，城墻上的漢軍開始慌了陣腳。
“是西北軍！”
“是威振軍！”
西北軍和威振軍的軍旗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越軍知道救兵已到，心裏都長長地舒了口氣。
擂鼓鳴，號角響。
城墻上的守軍見勢敲響了沖鋒的擂鼓，一時間越軍士氣大振。
蘇塵落又是一擊把撲上來的一個漢軍士兵砍倒在地，她抹了抹臉上的鮮血，手臂上受了多處刀傷正在往外滲血。
擁擠的城墻上，陸陸續續沖上來很多穿著西北軍服和威振軍服的越軍，漢軍開始慌忙的逃竄。
守城士兵臉上都露出了九死一生後的笑容，蘇塵落目光看到不遠處林泉的屍體，心中升起一陣悲涼。
和林泉一樣倒在城墻上的年輕戰士，已經等不到這場遲來的勝利。
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戰火中迅速向蘇塵落靠近，他雙眉緊蹙面色冷峻，每一個想從他身旁逃走的漢軍都被他一刀給結了命。
“小心！”
男子一個箭步就沖到女子身邊，一個橫踢就把要砍向蘇塵落的漢軍給踢到三米之外。
段博衍有力的左手一把抓住蘇塵落的右肩，沈聲道：“戰場上發呆，不要命了嗎？”
熟悉的聲音在蘇塵落耳邊響起，她剛剛正沈浸於林泉失去的悲哀中，此刻聽到段博衍的聲音猛然擡頭一看，只見那副俊朗帥氣的面龐正關切地看著自己。
話語中雖是責備，眼神裏卻是滿滿的擔心。
半年未見，界首關的山風似乎將眼前男子的棱角磨得柔和，雖然依舊不言茍笑，但蘇塵落卻覺得抓著自己肩膀的手是那樣的溫暖安全。
身旁是漫天的火光、四處逃竄的漢軍、滿地打滾的傷員、沸反盈天的哭聲喊聲．．．
親眼目睹了戰爭的殘酷讓蘇塵落意識到，半年來這個報喜不報憂的男子面對的究竟是什麽。
六個月以來朝思暮想的人終於出現在自己面前，蘇塵落在這紛紛戰火中一把抱住了面前厲聲呵斥自己的男子。
林泉的死亡給蘇塵落帶來了巨大的沖擊，讓她知道珍惜眼前人不只是一句空話。
當蘇塵落的雙手懷上自己的腰間，段博衍先是一楞，雖然隔著厚重的鎧甲，他卻能感受到懷中女子的溫度。
男子用手檢查了一下蘇塵落的身體，確認沒收太重的傷，一路上皺著的劍眉終於舒展開來。右手摸著女子靠在自己胸口的頭，輕輕說了聲：“我來了，沒事了。”
懷中女子戰鬥過程中體力早已耗盡，全是憑著一口氣在強撐著。聽到段博衍這聲輕輕的安撫，蘇塵落終於放下了心，雙腳一軟整個人倒在了段博衍的懷裏。
隨即，段博衍一個公主抱就將昏迷了的蘇塵落抱起，一步步穩健地走下了城墻。
得到蘇塵落派去報信的偵察兵古晨、董揚的消息後，段博衍不顧西北軍軍中眾將的反對，立馬攜帶了一半的士兵往界首城趕。
他自然深知這可能是漢軍是的調虎離山之計，但還在界首城裏的蘇塵落成為了段博衍不顧一切都要前來支援的原因。
這半年來大大小小的戰爭、在自己眼前陸陸續續倒下的士兵讓段博衍知道，活著是多麽的難得。
他不能拿她來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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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以身相許要不要？
隨著西北軍和威振軍的支援，戰爭很快就以漢軍的失敗告終，城裏的硝煙卻還未褪去，越軍士兵們在清理著戰場。
段博衍和聊振已經勝利會師，一行人來到明歸府時哪裏還有段博明的身影，抓來個下人打聽才知道，說是回府搬救兵的段博明早就卷著細軟往南逃竄了。
“半年來都是如此？”
聽到下人的回話，聊振皺著眉問到。
那下人還以為是在問他，趕忙擺擺手說到：“沒有沒有，就逃了這一次。”
聊振身旁的段博衍卻點了點頭。他知道，聊振是在問自己段博明半年來是否都是如此窩在後方不參與任何戰事。
“退下吧。”
支走了明歸府的下人後，坐在桌前的聊振臉色卻更加難看。
“衍兒，你魯莽了。若漢軍是聲東擊西，你身為西北軍將領卻帶隊前來．．．”
“聊伯，我身為西北軍將領自然有權指揮我的軍隊如何作戰，正如你有權顧全大局舍棄一些東西一樣。”
段博衍淡淡地回了聊振一句，說完這話就起身出了門。
座上的耄耋老人不可置信地看著男子離去的背影，他知道段博衍在埋怨自己撤走將領獨留蘇塵落一人在城樓，可行軍作戰自然要顧全大局。
聊振嘆了口氣，他又何嘗不希望老友之女能安然活下。
冬風呼呼地吹著，界首城的硝煙在這冬夜的冷風中更加氣焰，城裏的街道上士兵在有序地撲火打掃，進行戰後工作。明歸府的廂房內，蘇塵落的盔甲已經被解下，戰袍掛在屏風上，正躺在床上沈睡著。
“咯吱”一聲房門被推開，冷風從屋外灌了進來，隨著關門聲迅速地響起，又被阻隔在了屋外。
段博衍此時也換下了鎧甲，披著一件黑色的絨毛披風走了進來。他坐在床邊看著沈睡中的蘇塵落，冷峻的面容緩和了下來。
床上的女子面容清麗，細碎的頭發散落在額前，長長的睫毛宛如刷子，沈睡的臉如嬰兒般安詳平靜。
段博衍就這樣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蘇塵落沈睡中的臉龐，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了揚。
女子似乎做了一個什麽夢，一個轉身就拉住了段博衍的手，小嘴嘟囔著句“抓住你了。”
被抓住的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暗笑道這丫頭真是做夢都不踏實。段博衍伸出尚未被抓住的右手，將蘇塵落翻動身子時抖掉的被子給她蓋好。
蓋好之後他卻並未收回自己的手，那只平日裏手握戰刀的右手在空中頓了頓，隨後不由自主地撫摸上了蘇塵落的臉頰。
屋內四個角火盆裏的火焰晃了晃，燈光照射下兩個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蘇塵落臉上受了些傷，隊醫已經給她上了藥。段博衍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拂過蘇塵落臉上貼著的小紗布，目光看向女子扶著草藥的胳膊。心裏不斷地問自己，要是晚來半柱香時間這個自己心心念念了半年的倔強女子是否還能安然地睡在這。
“癢。”
段博衍剛剛註視著蘇塵落手臂上的傷口，完全沒發現蘇塵落已經醒了過來，此時正睜著她那大大的眼睛看著自己。
“你．．．”
“你．．．”
兩個聲音同時在空氣中響起。
男子略微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你先說。”
蘇塵落將段博衍的動作盡收眼底，看到那冰窖子難得一見的羞澀楞了一楞，整個身子都捂在被子裏只露出了一個小腦袋，眼睛一閃一閃地轉了一圈。
“你想我嗎？”
說完這句話，兩朵紅暈迅速地飛上了女子的兩頰。
段博衍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這次見面兩人之間的關系似乎微妙了許多。
“對了，隊醫交代了要好好喝藥，我給你端過來。”
男子說完就起身想往屏風外走，到外邊的桌子上將藥湯拿來。還沒邁步，衣角卻被一只小手給拉住了。段博衍回頭一看只見蘇塵落正水汪汪地看著自己，他見慣了這個女子平日裏飛揚跋扈的樣子，蘇塵落一時間的示弱卻讓段博衍無所適從。
“不許走。”
女子帶著鼻音的聲音傳進了段博衍的耳朵裏。
蘇塵落挪了挪身子，經過剛剛那場城墻之戰，她太清楚生死在戰爭中的不確定性，她也明白接下來和漢軍的戰鬥會有多艱難，而她能做的只是珍惜眼前人。
她不想像林泉般，死了都不能讓意中人明白自己的心意，只留下一個沾血的香囊。
滿臉倔強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巨大的決心：“你救了我，本姑娘有恩必報，身上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只能以身相許了你要不要？”#####大家猜冰窖子會怎麽回女主？！
074被吃豆腐
屋外是刺骨的寒風，屋內卻被四周的火盆烘得空氣有些溫熱。
段博衍知道蘇塵落身有舊疾不能受涼，特地命人多點了幾盆火爐。
而此時，不知是那燃燒得旺盛的火碳，還是因為蘇塵落那句以身相許，讓段博衍整個身子都熱了起來。他劍眉下那雙好看的眼睛看向蘇塵落，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床上的女子卻低下了頭，避開段博衍那雙似乎要把自己看穿的雙眼。
蘇塵落兩頰的紅暈並未褪去，低著頭盯著蓋在自己很傷的絲被在心裏暗罵著段博衍。
死冰窖子要還是不要說句話，撿了個大便宜還賣乖。
四周的空氣靜了下來，蘇塵落似乎能聽到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她不是一個能將愛輕易說出口的人，見段博衍沒吭聲有些賭氣地說到：“你以為本姑娘樂意，你說你這冷冰冰的樣子哪家正常的小姐會看上你，不要以為自己長得帥就．．．”
話還沒說完，下一個瞬間蘇塵落的下巴就被人擡了起來，隨後一個溫暖的嘴唇就封住了她那嘰嘰呱呱的小嘴，將餘下的話語盡數吞沒。
兩唇接觸到了瞬間，一股電流從傳到兩人的身體裏。
“開嘴。”
段博衍握著蘇塵落的下巴，對僵住的蘇塵落說到，還沒等蘇塵落做出反應舌頭就撬開了她緊閉的牙關。
雄厚的男性氣息竄入蘇塵落的嘴裏，伸進來的舌頭溫柔地攫取著蘇塵落嘴裏的甘甜。
“唔．．．”
蘇塵落一時蒙了，掙紮著想從男子的禁錮中逃離出來。哪知下一個瞬間，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後腦勺處將她牢牢鎖在自己的身旁，讓蘇塵落無處逃離。
男子由慢轉急，嘴裏的舌頭變成了攻略城池般的肆意吮吸。
就在蘇塵落覺得要喘不過氣時，段博衍終於松開了她。
“傻，不會換氣嗎？”
看著因為害羞將頭埋在自己胸口不敢直視自己的蘇塵落，想起她第一次進衍深府被宣入宮時也是這樣將頭埋在自己的懷裏，段博衍有些好笑的說到。
“流氓！”
懷裏的女子突然擡起頭來瞪著個眼睛怒視著段博衍，臉上的紅暈並未褪去紅撲撲的臉蛋宛如熟透了的蘋果。
段博衍一臉無辜：“是你說要以身相許的啊。”
“你．．．”
蘇塵落被他這話噎得無法反駁，原本就紅彤彤的臉此刻像燒了起來。
燈火映照下，女子少有的矜持和嬌羞看得段博衍有些癡了。
他知道的，能讓蘇塵落說出以身相許這四個字，說明這丫頭和自己一樣也是認定了對方。
半年的軍旅生涯，邊疆的風霜已經消去了段博衍性情中原有的冰冷和剛硬。他看過太多的生死離別，如今只想趁還來得及將如水的柔情全數澆灌在懷中的人兒身上。
段博衍一向是個活得通透的人，在城墻上看到滿身是血站都快站不穩的蘇塵落，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是多麽在乎這個一向倔強要強的丫頭。
他坐在床沿邊雙手抱著蘇塵落，將下巴抵在了她的頭上，閉起了眼睛。連日來的戰事讓他有些累了，段博衍輕輕地開口道：“今天你也看到了，戰爭比想象中的要殘酷，明天有去往後方的補給隊，你可以跟著．．．”
“不，我要留下來。”
蘇塵落倏地從段博衍懷裏坐了起來，目光如炬地看著他：“我要留下來不是因為你，你別想著把我趕走。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要親手將趙乾捉了帶回邕都，把宰相府的陰謀公之於眾為蘇家平反。”
女子字字鏗鏘，每一句話都如同鋼鐵般烙印在她心裏。這半年來蘇塵落幾乎每晚都會夢到邕都菜市刑場上，蘇家兩姐妹滾動在地的頭顱，大仇不報她絕不會甘心。
出都前采取的措施都不能將宰相府扳倒，她絕不會就此氣餒。
既然知道了宰相府和漢將劉乾有勾結，那她親手將證據帶到殿前，看他魏延年還能怎樣狡辯！
段博衍伸手捂了捂蘇塵落的被子：“放心，如今聊伯也來了，這場戰我們必勝。我要的不止界首關安定祥和，我還要把鎮南關也為你給贏回來。”
蘇塵落聽到段博衍的話微微有些一怔，她擡頭看了看面色溫和的段博衍，這次見面似乎那個在邕都裏冷冰冰的男子改變了許多。
“那個．．．”
“嗯？”
蘇塵落想說些什麽，卻沒開口，段博衍不明所以問她怎麽了。
小小的身子又鉆進了被窩裏露出紅撲撲的臉蛋。
“謝謝你。”
段博衍笑了笑，半年未見蘇塵落似乎懂禮貌起來。
男子脫下了身上的黑色披風，放在屏風上，對蘇塵落說到：“你那披風染了血，明兒就要動身前往界首關，關外不像城裏這麽暖和沒有件防寒的披風是不行的，先用我這個。到了西北軍營下人也該將你的披風清理幹凈了，到時候再換回來。”
床上的女子聽到這，皺了皺眉頭。
“我現在隸屬聊伯威振軍第一師第七營偵查處，明兒會和威振軍跟在你的西北軍前往界首關，這披風不自己帶著吧，威振軍的物資齊備著我到時候找件軍披帶著就行。”
段博衍手裏拿著火鉗翻動著床邊火爐裏的木炭，讓它燒得更旺些。他自然是不會再讓蘇塵落跟著聊振，他知道今日的界首城一戰聊伯舍棄蘇塵落的做法從作戰策略上來講沒有任何的錯，棄卒保帥也是不得已之舉。
可蘇塵落在他段博衍眼裏並不是輕易就可丟棄的卒，是他要細心保護的“帥”。段博衍只有將蘇塵落放在自己身邊，才能安心。
“從現在開始，你已經不屬於聊伯的威振軍了，將歸在我西北軍麾下。”你手底下的那幾個人也會隨你一起轉入我西北軍帳內。”
“不行。”
躺在床上的女子搖了搖頭。
“我在威振軍可是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的，軍職和聊伯手下的副將相當，我可不去你那當個小兵。”
聽到這，段博衍微微一怔，原來這小丫頭是舍不得那軍銜啊，他有些好笑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官腔到挺重，這軍隊和官場可不同，陳大人可不能把官僚作風帶到軍隊裏來。”
“才不是．．．”
蘇塵落聽出了段博衍話裏的調侃味，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段博衍給打斷了。
“難道你堂堂邕都總府令尹說的話就是騙三歲小孩的嗎？”
蘇塵落不知段博衍為何會這樣說，氣的脖子漲紅：“本姑娘金口一開，說話向來算話，沒一次食言過，你別信口噴人。”
段博衍眼裏閃過一絲邪魅，低下頭在蘇塵落耳邊說了句：“說好的以身相許，那你就好好待在西北軍營陪我就是。”
段博衍口中呼出的暖氣吹得蘇塵落的耳朵癢癢的，一時間竟讓她緊張的拽起了被子。
男子說完起身離開，背對著蘇塵落招了招手。
“好生休息，要以身相許可得養好你那身子骨，明早我來接你。”
隨著關門聲的響起，蘇塵落緊拽著被子的雙手終於松了下來，看著屏風上掛著的黑色披風，想到段博衍剛剛的親吻和暧昧的一舉一動，她在心裏小聲嘀咕道：“怪，實在是怪。”
邊疆的風恐怕是灌了迷魂湯，竟把一個好生生的男兒吹得如此的不要臉。
蘇塵落腦中卻是段博衍剛剛俊俏邪魅的俊臉，冷面王爺要是勾人起來，還真是要命。
出了門的段博衍卻站在屋外長呼了一口氣，迎面而來的冷面將他吹得清醒了好多。
要是再在那屋子待下去，看到蘇塵落從被子裏露出的小腦袋，他真保不齊自己會不會立馬掀開被窩讓她以身相許。
男子搖了搖頭將心裏那股燥熱壓下，腦海裏卻還在回味著剛剛蘇塵落嘴裏的甘甜。回頭看了一眼被屋裏燈光映照在窗戶上的身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隨即轉身離開了那間讓他差點收不住火的屋子，絲毫沒註意到屋外拐角處有一雙眼睛正定定地看著他離去的高大背影。#####發糖發糖，下一章繼續~
075路遇故人
第二日清晨天微微亮，西北軍、威振軍就集結好隊伍，往界首關挺進。
西北軍在前領路，聊振的威振軍跟在後方前進。
段博衍和聊伯都留下了部分兵工隊幫助界首城的百姓清理戰後的廢墟，蘇塵落告別了聊振騎著馬跟在段博衍身旁。
滿目望去界首城裏隨處可見都是流離失所的百姓，昨日還整潔幹凈的邊境小城如今滿目瘡痍，到處都是斷壁殘垣。
道路兩旁零零星星躺著昨日被流箭射死的屍體，哭喊聲時不時傳進蘇塵落的耳朵裏。
當隊伍行進至城門口時，突然從路邊躥起一個人。
那人直直地沖進了正在前進的軍隊裏，手中拿著的砍刀卻直直地向蘇塵落劈去。
蘇塵落離那人最近，馬兒的肚子被砍了一刀受了驚，瞬間前蹄擡起眼看就要將她摔倒在地，一旁的段博衍眼疾手快的拉住馬繩雙手一攬就將蘇塵落抱坐在自己的面前，隨後環住女子的腰在她耳後焦急地問了句：“沒事吧？”
女子搖了搖頭，往馬下看去張甲和西北軍的幾個士兵已將剛剛鬧事的人擒住，正死死壓在地面上。
擒住來人的張甲開口道：“說，你是何人？是否漢賊混進關內的奸細？”
女子小聲的哭啼聲在空中響起，隨即擡起了她那蓬頭垢面的臉梨花帶雨地對著馬上的段博衍道：“王爺不認識我了嗎？”
當看到那女人的面容時，蘇塵落和段博衍都是一楞，甚至押著人的士兵也發出了一聲驚呼。
“知書姑娘，你怎麽在這？”
冉知書在西北軍營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懂得如何示弱博取男子的同情，段博衍身邊的士兵對她印象都極好。
地上躺著的的確是冉知書。
昨日界首城戰事一起，眾人都忙成一團，冉知書趁亂逃了出來。哪知城內到處都是流箭和四處逃竄的士兵百姓，戰戰兢兢地躲了半天好不容易等戰事漸漸平息了，卻見自己日思夜想的段博衍懷裏正抱著一人往明歸府趕。
兵荒馬亂的，冉知書像是見到了救星急忙追上去連叫了幾聲王爺。
而當時的段博衍註意力全集中在蘇塵落身上，壓根就沒聽到冉知書的那幾聲“王爺”，抱著蘇塵落疾步向前，將冉知書甩在了身後。
當冉知書看清段博衍懷裏抱著的女子時，牙恨得癢癢。
擒住冉知書的士兵原來受了傷在軍營裏曾受過冉知書的照顧，不顧眾人的眼光趕忙將冉知書扶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她衣服上的塵土。
“知書姑娘你不是跟著孫隊長護送傷員撤退了嗎？怎麽在這？”
這下眾人也認出了是軍營裏的軍醫冉知書，紛紛圍了過來關切地看著冉知書。
蘇塵落和段博衍這會也下了馬，走了過去。
“你沒事吧？”
蘇塵落略微有些擔心地看著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昨晚忙於戰事完全將冉知書給忘記了。雖然兵荒馬亂的總會有些意外，但是畢竟冉知書是自己私自扣押下的，若真是在自己手上出了事，蘇塵落的良心自然會過意不去。
而且照現在的局勢看來，冉知書這個軍醫似乎在西北軍中深得眾將士的喜愛。
冉知書看到蘇塵落，裝出擔驚受怕樣往士兵的身後躲。
“你．．．你別過來。”
西北軍的戰士們早上見段博衍對蘇塵落處處護著，尚不了解蘇塵落的來歷。見冉知書見到蘇塵落後像受了驚的小兔子，紛紛激起了一股保護欲將冉知書護在了身後，完全忘記了眼前這個滿臉無辜的女子剛剛還拿著砍刀砍向蘇塵落。
冉知書看到眾戰士的表現，心中得意了起來可表面上卻越哭越傷心。
“請王爺為我做主啊，我隨著孫隊長一起護送傷員回都，在路上遇到了她，誰知她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我綁了來。”
女子越哭越大聲，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眾人聽完冉知書的話，目光都集中在蘇塵落身上，要不是段博衍在場似乎就要把她給綁了。
蘇塵落手底下的偵察兵張甲看到這個情形，頓時緊張起來，攔在了眾人面前護住了蘇塵落。
一陣冷風吹過，眾人打了一個哆嗦。蘇塵落也裹緊了披在身上的黑色披風，她暗暗低聲地罵了句ｍｍｐ，沒想到這軍醫還是個綠茶婊。
不過她真為眼前這個綠茶婊的智商擔憂，傻人有傻福，傻逼可沒有。
蘇塵落清了清嗓子。
“第一，我沒有綁你的動機。第二，我救過你。這事威振軍中多人都親眼見過，大家可以去查證。第三，是你自己違反軍令私自離隊。”
“你血口噴人！”
看到蘇塵落不急不慢地和眾人解釋到，冉知書漲紅了臉大叫到。
“夠了！”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段博衍口中發出，他剜了一眼躲在士兵身後的冉知書。
“飛鴿傳書給孫輝，查明此事。”
“是。”
段博衍身旁的通訊兵領了令下去辦事。
蘇塵落立在一旁仔細觀察著在場護著冉知書的士兵們臉上的表情，不再說話。
軍中男兒多柔情，特別是對於弱小天生有股保護欲，冉知書很好地抓住了這一點。
段博衍卻好像並沒憐香惜玉，吩咐完後牽過蘇塵落的手想拉她上馬。
蘇塵落卻搖了搖頭，接過張甲遞過來的馬繩：“我坐這匹。”
“城外的山路崎嶇等會我們要快馬加鞭，我抱著你安全些。”
段博衍說完攬過蘇塵落將她抱坐在自己的占戰馬上，也翻身躍了上去。
他知道蘇塵落在擔心士兵們的閑言碎語，可他段博衍就是要讓在場的所有人看清楚，誰才是他們日後要保護的女主人。
“王爺。”
見段博衍上馬就要走，被眾人護住的冉知書柔柔地喚了一聲。
馬上的段博衍回頭看了一眼淚眼朦朧的冉知書，皺了皺眉，隨後低聲在蘇塵落耳邊問了句：“可以嗎？”
被段博衍懷住的蘇塵落心中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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